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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0/6/14 12:38:00

记忆中的伯父曹聚仁


1956年7月的一个傍晚,一辆浅绿色的小轿车在我家院子门口停住,车门一开,下来一个长得挺文气的胖伯伯,夹着大大的皮包,急不可待地跨上台阶,大步流星地进来了。只见客人急忙上前,一把扶住我奶奶喊:“妈妈!”奶奶愣住了,张开没牙的嘴站在那儿,眯着老眼涌出了泪花,隔了一会儿,才颤着声应着:“挺岫!(我伯父的小名)归来了?”客人点点头,眼圈也红了……我这才明白,原来他――就是我没有见过面的伯父曹聚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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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他第一次回大陆。听说,在海外新闻从业人员中,他是第一个回到新中国采访的记者。很小的时候,就听爸爸说过,伯父是大学教授和新闻记者,还是个作家。


我和伯父很快熟悉起来。我发觉,伯父是个很普通的人,聪敏而又冷静、温和而随便,尤其是对小孩子,他从不约束我们,但也不溺爱我们,对我们的争吵,他既不横加干涉、也不指责。只是静静地观察、津津有味地旁听。甚至对我们的淘气和恶作剧,他也从不见怪,往往是很理解地付之一笑。在北京的侄子、侄女、侄孙少说也有十几个,他都一视同仁,而我们几乎个个都喜欢和他在一起。真的,和他在一起无拘无束,比和爸妈在一起还自在!他带着我们去游玩、访友、看戏、吃小菜馆,像对平辈一样和我们谈话,当我们玩得兴高采烈、大叫大嚷时,他却能坐在一边,旁若无人地写文章。很奇怪,他好像随时都可以写,在北海的五龙亭上、在颐和园的昆明湖畔、在香山的“鬼见愁”上、在友人的家中、在冷饮店里、在“仿膳”的饭桌上、在火车和汽车里……我常常看见,他,就那么咬一会笔杆,写一阵子,喝一口浓茶,又写一阵子。


有一次,我和五姐景漩跟伯父到北海公园“仿膳”吃饭,伯父点好了饭菜,就打开皮包拿出纸笔写了起来。那天等了好久饭菜都没上来,我和姐姐肚子饿得咕咕叫,但伯父仍在忘乎所以地写作,我们的叫饿声和埋怨声他一概听不见。于是姐姐把店里的意见本摘下来递给我,叫我提意见。恰巧这时伯父写完了文章,一看这情形,便笑着接过意见本写上几句:“我要为一个小姑娘叫屈,她玩得太累,肚子饿得咕咕叫了,可是等了一个半钟头,香香的饭菜还没来,他的伯父又忙着做自己的事,把她给忘记了,这样一来岂不叫她太受委屈了。”……54年过去了,这段插曲至今牢记在我的脑中。


1956年至1959年他先后回国赴京九次,每次回到北京,他都在新侨饭店定下两套房间,接我们这些侄子侄女去同住。伯父不仅是我可敬可亲的长辈,而且是能与我们“和平共处”的大朋友。


当时,他曾不止一次地对爸爸说:“我在香港住了六年,回到祖国,就觉得旷达、开展,这儿是生存圈很大的世界,真所谓鸟飞鱼跃,各自舒展各自的才能。”还说:“这儿的朋友多亲人也多,孩子们也特别可爱。”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,他是个孤单的人,像孩子一样需要亲人,需要温暖。在他心灵深处,似乎藏着一种淡淡的哀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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